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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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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幾日後,謝良與同門師兄妹一起去參加懸門大賽了。

懸門位於山川之巔,地勢險峻十分。傳聞曾有真仙於此處降臨,設懸門,以作結界。之後常有後人來此憑吊,追尋仙跡。

跟謝良一同出發的幾人,有幾日前和謝良比試的那個小少年。據聞掌門十分喜愛這個少年,因為其根骨天資就算放在大門派也依舊十分難得,這麽個好苗子估計沒有門派不喜,這少年之前被謝良這麽個天賦平平的打敗,謝良靈根有頗多雜質同這少年純潔無暇的靈根完全不能相比,少年人心高氣盛,此刻見到謝良神色還有些不自在。

此處在小選中脫穎而出的,除了基本都是門派內幾位長老的入門弟子,有一位長老平素就十分內斂,他兒子這次也剛好贏得了參加大比的名額,只是他那兒子估計也從未出過遠門,此刻驟然分離,心中十分不舍,兩人在場甚至在現場還哭了一次。

送行之人面上大都多有不舍,那些年紀大些的弟子也都有些因此郁郁。

在這樣的氣氛中,師鈺卻都未曾上前叮囑謝良什麽,只是在最後啟程之時,對謝良說了一句:“盡力便好。”

謝良身旁有弟子看到了,便對他竊竊私語道:“你師父根本不在意你。”

那位被長老頗為疼愛的小弟子,此刻身上掛滿了那位長老贈送的法寶,見這師徒二人分離之時也都淡淡,不由得這般說道。

說者無意聽者有心,一旁的幾人也都看了一眼謝良,心中暗道,師長老素來嚴苛,平日眾人都羨慕謝良那小子拜入了師長老門下,如今看來兩個人果然關系冷淡,自己等人或許還有機會也未可知。

旁人如此底下私語不說,謝良聽了這些話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。

他只是在離去之時一直朝著師鈺的方向看去。

直到飛鳥清啼一聲,漸行漸遠,雲霧漸漸淡去了那人的身影。

天玄羅功法玄奧晦澀,玄之又玄。

這部青蓮道人傳下來的飛升功法,師鈺修煉了這麽多年,如今也算略有小成。

這日,掌門張廷楓看見師鈺閉關的山上驟然冒出一縷神光,他心中若有所感,知道這是師鈺又突破了。

他連忙上門恭賀。

只見師鈺從山中走出來,萬丈高崖,他卻徑直從雲霧中而來,身形飄飄乎宛如神仙一般。

他未曾乘仙鳥飛鶴,整個人只乘著那一縷清風,好似山川水汽都為他所用。

到了張廷楓面前,他只是輕輕一斂衣袖,他身上那股飄忽玄奧之感這才隨風消散。

數日不見,這位大人的修為又平添了幾分玄奧,更加讓張廷楓看不透了。

他心知方才那一縷神光乃是這人突破之由,於是他這才斂了心神上前恭賀。

“若青蓮老祖得知有人能承其功法,大概也能欣慰罷。”張廷楓恭維著說。

他一直試探著想要這人能指點一下他天玄羅功法,他從小修煉至今,卻還不及這人短短幾年的感悟。

天賦這東西在修煉的時候是最明顯的一道壁壘,有時候得道之人短短幾句點撥可能就會讓修為低微的人獲益匪淺。

在這方面,張廷楓可不敢同這人相比,該低頭時就低頭。

但沒等張廷楓再恭維些什麽,師鈺卻已然開口,提起了另一個話題。

師鈺從未放棄尋找青蓮道人留下的那個傳承。

如今他功法略有小成,關於傳承之地,他也能窺探到更多的信息了。

於是在張廷楓和師鈺二人的探究之下,張廷楓整合了關於傳承的信息,最終對師鈺說道:“如今您的修為足以開啟這張地圖,看到真正的傳承秘境了,只是需要進行一個儀式。”

“這個儀式旁的東西都好說,關鍵是這儀式需要一柄紗羅如意。”

紗羅如意,傳聞中紗羅如意由黃帝所制,持之可辟群魔,這本是皇室之物,卻在幾代後消失不見。

至今仍被皇室發文尋找。

如今的天下,乃是王與士大夫共治,而與其說是士大夫卻不如說是荀氏。

世家之中,荀氏一家獨大,其他的世家相加也無法媲美荀氏一家的印象力。這些朝堂上的事情,師鈺從前本來很少關註,修士入朝當官也很普遍,但是他所修之道卻要他清靜無為,所以他素來很少管這方面的事情,不過這些事其實只要稍稍一打聽,任誰也知道如今皇權勢弱,荀氏的力量已經膨脹到了一個無法再膨脹的地步。

這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若荀氏再往前一步,天下迎來的就將是殺戮和混亂的末世。

不過好在荀氏並沒有邁出那一步,這麽多年了,荀氏也依舊窩在原地,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。

孔曜,也就是孔承安,江湖人稱承安公子的。作為古今以儒入道第一人,他文雅風趣,為人處事八面玲玲,在朝廷中混得風聲水起。

歷年來,說起這位承安公子,無人不稱其為都城第一青年才俊,可謂是聲名顯赫了。

如今他年紀輕輕,卻已經官拜禦史,禦史乃三公之一,有向皇帝諫言之職,同時也有檢察百官的功能。

他是皇帝的眼睛耳朵,每天略覽各地的情報乃是他最重要的工作之一。他這個禦史監察的不僅僅是百官,還有整個天下,各類重要的情報會在每天更新送至他的書桌上,再由他上書給聖上。

今日沐休,但是他的書桌上卻依舊堆滿了來自各地的情報,他必須將這些情報整理出一個條目,再呈給皇帝過目。

只是如今正是春時,中午太陽照得人也有了幾分困倦,香爐內的青煙裊裊而上。

不過片刻,孔承安沒能挨過倦意,便也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。

不知過了多時,他忽而覺得一陣強光刺入他的眼睛,他迷迷瞪瞪睜開了眼。

只見一人呈青煙而來,長袍寬袖輕垂至地,黑發如墨,伴隨著四周青煙裊裊,那墨跡好似要在迷霧中暈染開來一般,身影迷蒙,白衣如煙。

乍看遠在天邊,再看卻又好似不過咫尺距離,竟叫人分不清遠近。

孔承安只覺如今依舊神情恍惚,見這場面,只覺得自己恍若仍在夢中。

他乍見這白衣人,驚疑自己是否撞了邪。

此地雖如白晝,卻並無光亮,人於此地也無影子。

但再觀那人,竟氣度不凡,飄然乎如皎皎仙人。

……許是撞仙了。

只是這等入夢的神通,真不知是哪一位隱世的老祖。

孔承安雖然入朝為官,但是卻也一日未曾在修煉上懈怠,他以儒入道第一人,本就是天生帶著聖賢之氣,若是尋常鬼魅自然不能近身,更別提入夢。

他低頭念了幾句聖經,若是邪物見了自然吃痛,但是那經文卻未能進其身便被那人一揮衣袖飄然消解了。

空中只餘些許金輝。

這人並非鬼魅,孔承安再次確定了這個念頭。

真的是某位仙人。

想到這裏,孔承安朝著上方那道身影行了一個端正的禮:“尊者大駕,未能遠迎,不知尊者光臨寒舍所為何事?”

他態度恭敬,自始至終他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。

那人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中。

叫人也完全分不清聲音來源。

乍一聽只覺得輕靈,好似盛夏之時飲了一捧清冽的泉水。

在這夢境中,讓他心中一沁,從心底生出一股不可抗拒的恐懼來。

這是在強者威壓之下的自然反應,孔承安雖然也被這威壓壓制,但是他心中百轉千回,那幾位大能的名字被他一一劃去。

他卻還是不能推算出這人究竟是為何前來。

朝中局勢動蕩不安,他不知這是否和哪一方勢力有關。

“我確有一事。”那人這樣說道。

孔承安恭敬回禮:“是。”

“我問你,你可知紗羅如意的下落。”那人這樣問他。

孔承安擡眼,卻依舊看不清那人的臉。

他沈吟了片刻,沒有立即回答。

他無法判斷這究竟是在何人的夢境,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
最終,他沈吟了片刻,還是回覆道:“不知您問這個,是有何用處?”

那人貌似皺了下眉,有些不快。

“……事關皇室,我恐怕並不能告訴尊者。”

這位禦史大人居然還是個忠臣麽?

短短幾年上位的孔承安手裏並不幹凈,他雖然被人稱為仁善,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真的仁善,真正的仁善做不了大官。

師鈺聽了他這話,只是加重了威壓。

他釋放了一絲威壓,在孔承安看來,卻宛如泰山壓頂一般,叫他跌倒在地,幾乎無法呼吸。

這一瞬間,這位在師鈺看來實在有些弱小的禦史大人終於沒忍住,咳出了一大口血來。

他頗為俊秀清雅的面容上頓時變得有些蒼白。

“說吧。”

那道聲音沒有再過多的話語,仿佛是個十分沈默寡言的人。

但是這樣給他一棍子,再這樣平靜命令,卻好似一種侮辱。

這位禦史大人的內心頗為敏感。

這舉動就好像在對他說,我打你一棍子,你現在該告訴我了吧。

因為知道他不可能再承受更多的刑罰了。

他從來都是個自私的人,這忠誠也淺薄得可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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